当吕文扬的帆船被漩涡无声吞没,他挣扎着浮出水面,眼前景象彻底颠覆了认知:没有翻涌的浪涛,没有破碎的船骸,只有一片悬浮在深蓝之上的奇异大陆。冰冷、巨大的几何建筑,沉默切割着幽暗的天幕,如同巨兽的骨架。光洁如镜的街道上免费配资系统,悬浮车无声划过,留下冷蓝的轨迹。行人步履精确得如同机械,瞳孔深处,细微的金属光圈悄然收缩、扩张,映不出丝毫波澜。风拂过,带来的是金属被海风侵蚀的微咸与冰冷,而非他熟悉的、属于故乡的暖湿气息。吕文扬颤抖的手指下意识地抚过胸前,触到硬物——那把随身携带的小提琴,竟奇迹般完好无损。他紧紧握住琴颈,那是沉没世界里唯一真实的锚点,将他系于一个陌生的名字:亚特兰蒂斯,传说中博学的辉光城。
他漫无目的地走着,最终停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中央。脚下是流动着微光的金属地面,四周环绕着冰冷、高耸的晶体建筑,它们沉默地俯视着,如同无情的巨人。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,只有远处悬浮车滑过时极细微的嗡鸣,更衬出此地死水般的寂静。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攫住了他。吕文扬深吸一口气,将小提琴稳稳架在肩上。弓弦相触,第一个音符挣扎着,带着一丝犹豫和颤抖,从冰冷的空气中艰难地流淌出来。随即,旋律变得坚定、温柔、宽广——那是《爱的礼赞》,来自他那个早已沉没的世界里,最纯粹的呼唤。
展开剩余75%起初,只是零星几双机械般精准的眼睛瞥来,带着程序扫描般的漠然。然而,那温暖如春水、饱满如朝阳的旋律,固执地冲刷着广场金属的冰冷地面。一个抱着数据板的女子停下了脚步,她眼里的金属光圈似乎凝固了,指尖无意识地松开了光洁的平板,任它无声滑落。一个匆匆路过的男子,他那如同精密计时器般规律的双腿,不知不觉慢了下来,最终站定,金属质感的脸上,某种陌生的、近乎困惑的神情缓慢地蔓延开来。更多的人围拢过来,他们眼中那恒定的、精确的微光,第一次被另一种光晕所扰乱、覆盖。当乐曲行至最深情的高潮,一滴温热的水珠,悄然滑过女子冰冷光滑的面颊,无声地滴落在她脚下那片流动着微光的金属上。吕文扬的琴弓在弦上轻轻震颤,他闭上眼,仿佛要将这沉寂千年之地里初生的悸动,深深烙印在每一个音符里。
突然,广场边缘一阵骚动,精确的秩序被意外撕开一道口子。一台庞大的金属构装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轰然倾覆。下方一个来不及闪避的工人被沉重的金属臂砸中腿部,痛苦的闷哼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冰冷的医疗官瞬间赶到,手持扫描仪,蓝光一闪而过。“右腿胫骨粉碎性骨折,修复所需资源远超其剩余可预期贡献值,判定:低效。”机械音毫无波澜地宣布,“执行放弃程序。”
“等等!”吕文扬的声音如琴弓猛然顿挫,穿透冰冷的宣告。他拨开人群,冲到伤者身边。不顾那流动着幽光的冰冷地面,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,迅速撕开自己的衣襟下摆,小心地垫在工人扭曲变形的腿下,又用剩下的布条紧紧捆扎住上方止血。动作麻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。
“你在浪费资源,外来者。”医疗官的机械臂悬停在空中,冰冷地指出,“修复他的价值低于消耗。”
“价值?”吕文扬猛地抬头,声音不高,却像投入静海的巨石,激起无形的波澜,“难道你们只计算冰冷的金属和能量?他的生命,他的痛苦,他同伴的悲伤,这些难道不值分毫?”他环视着周围一张张震惊而茫然的脸,目光最后落在医疗官毫无情感的金属面上,“你们用效率衡量一切,却忘了计算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——爱的价值!它超越一切冰冷的数字!”他手指用力按在伤者剧烈颤抖的肩膀上,仿佛要将这份灼热的不屈信念传递过去。
广场的空气凝固了,只有伤者压抑的痛哼和吕文扬急促的呼吸声交织。那架冰冷高效的医疗机械臂,竟第一次在指令之外,诡异地悬停着,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半空。
“外来者,”一个声音如同从冰封的深渊传来,带着绝对的威压,瞬间冻结了广场上所有细微的声响。人群无声地向两侧分开,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。睿智者悬浮而至,他身下的金属平台流淌着幽蓝的冷光,映照着他毫无皱纹、如同完美雕刻的面容。那双眼睛,是两簇最纯粹的冰蓝色火焰,此刻正冷冷地聚焦在吕文扬身上,审视着他沾着血迹的手和地上痛苦呻吟的工人。“你闯入辉光城,扰乱秩序,制造‘低效’的混乱。”他的声音毫无起伏,却字字重若千钧,“说出你的目的。”
吕文扬缓缓站起身,没有理会膝盖上沾染的金属尘埃和血迹。他直面着那双冰焰燃烧的眼睛,广场上无数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聚焦在他身上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那空气里还残留着《爱的礼赞》的余韵,混合着金属的冰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他开口,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、平稳,如同他琴弦上流淌出的最坚定的音符:
“我来告诉你们,”他目光扫过沉默的群众,扫过睿智者毫无表情的脸,最终望向这座巨大、精密、冰冷无声的城市穹顶,“真正的文明,不是精准咬合的冰冷齿轮。它应该是……”他微微停顿,仿佛在寻找一个辉光城早已遗忘的词语,然后有力地吐出,“一片温暖而包容的博爱海洋。”
话音落下,广场陷入一片更深的死寂。睿智者眼中冰蓝色的火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,如同精密仪器遭遇了无法解析的乱流。他那完美无瑕、宛如金属雕塑的面容上免费配资系统,竟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——那是困惑?是震动?抑或仅仅是巨大系统面对未知变量时短暂的逻辑过载?无人能解。只有吕文扬沾着工人血迹的衣襟,在广场流动的冷光下,固执地映出一小块刺目的、属于生命的暗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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